倭马亚王朝(661—750-伊斯兰之剑)

时间:2023-10-22 03:49:01关键词:伊斯兰之饯

让我们给穆阿维叶一个公正的评价:他最初因仁慈的欧麦尔的指派,成为叙利亚总督而掌握大权,然后领导镇压刺杀奥斯曼的凶手。他诡计多端而很少使用武力。他说:当鞭子能收效时,我不使用我的宝剑;当我的唇舌足可应付时,我不用鞭子。倘使有一丝希望令我与我的朋友结合在一起,我决不主动与之决裂。当他们进一步时,我就让一分;而他们让一分时,我就进一步。因此在他获取权力的过程中,残杀事件较其他开国君主为少。

跟其他篡位者一样,他体会到用宽大的胸怀和庄严的仪式来巩固王位是必要的。他以拜占庭诸王为榜样,而拜占庭诸王取法自波斯皇帝。这种自塞勒斯大帝传下来的君主政体形式,间接地表明它在政府中的适用性及对未启蒙人民的剥削。穆阿维叶的统治带来了繁荣,平息了部落间的争斗,巩固了从阿姆河至尼罗河岸的阿拉伯政权,这一切都证明他的统治方法是正确的。他认为避免选举哈里发所造成混乱争斗的唯一方法是实行世袭制度,所以他指定其子叶齐德(Yezid)为王位继承人,并定下境内诸王国向其子宣誓效忠的誓言。

可是穆阿维叶一死(680年),争夺王位的战争仍不能幸免。居住在库法的穆斯林带信给阿里的另一个儿子侯赛因(Husein),说如他能前来并以库法为首都,则他们愿竭力为他登上哈里发之位而战。侯赛因于是率领全家及70位忠心耿耿的随从离开了麦加。在距库法北边25英里的地方,这一支队伍遭遇到叶齐德部将俄拜杜拉(Obeidallah)军队的拦截。侯赛因拟投降,而他的部属主战。侯赛因10岁大的侄子卡西姆(Qasim)被流矢射中,在侯赛因的怀中死去。侯赛因的兄弟、子侄们也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去,直至全部被杀。妇女及孩童都颤抖不已,只能旁观。当侯赛因的首级被带至俄拜杜拉的跟前,他毫不在乎地用权杖翻来覆去地拨弄着。“轻些。”一位官员抗议道,“他是先知的孙子,安拉神可作证,我曾看到他的两片红唇上印有先知的亲吻!”(680年)在卡尔巴拉(Kerbela),侯赛因遇难之处,什叶派穆斯林建了纪念他的神龛。每年忌日,他们将此幕受难剧重演一次,以示对阿里、哈桑和侯赛因的怀念。

艾卜杜拉是祖贝尔之子,他重拾叛乱的余绪。叶齐德的叙利亚军队将其击败,并将他围困在麦加。从弹弓上射出的飞石击中了神圣的长廊,并将黑石击裂成三块;又纵火焚烧,使克尔白被夷为平地(683年)。不久包围尽撤,叶齐德已死,大马士革守军困乏。在两年多的王室混战中,有三位哈里发先后把持王位。最后穆阿维叶的堂兄弟的儿子,阿卜杜—阿尔—马立克(Abd-al-Malik)以残酷的手段终止纷乱,而以相当温和、智慧及公正的手腕统治全境。其将领优素福(Hajjaj Ibn Yusuf)征服库法,重新围攻麦加城。艾卜杜拉时年72岁,在百岁老母的激励下,奋勇抗敌,直至兵败被杀,其首级当作信物送交大马士革当局验明,躯体则悬挂示众一段日子后,交其母领回(692年)。在此后一段相安无事的日子里,马立克常填写诗词,资助文学家。他周旋在八位娇妻之间,并抚育了15个儿子,其中四位先后继承了哈里发之位,因此他得到了“太上皇”的尊称。

倭马亚王朝(661—750-伊斯兰之剑)

他长达20年的统治,为他的儿子瓦立特一世奠定了成功的基础。阿拉伯人向外扩展的事业又重新开始:705年征服巴尔克,709年征服布哈拉,711年西征西班牙,712年征伐撒马尔罕。在东方诸省,优素福发挥了足与其野蛮相称的创造力:变沼泽为良田,在干旱地区兴修水利,开凿并整治运河系统。这位小学教师出身的名将,并不以此为满足,他还引介注音符号以改革古老的阿拉伯拼字法。瓦立特一世是模范帝王,他喜欢行政事务甚于战争。他鼓励发展工商业,开辟市场,改善道路;设立学校,兴建医院——包括已知的第一所麻风病医院——及收容老弱、残疾者之家;扩充并美化麦加、麦地那及耶路撒冷等地的清真寺,并在大马士革兴建一所较大的清真寺,该寺院至今尚存。除了这些工程,他作诗、谱曲、弹维忽拉,也很有耐心地倾听其他诗人和歌唱家的朗诵吟唱,享受彻夜宴饮之乐。

他的兄弟、继承人苏莱曼(Suleiman),将人力和财富浪费在攻打君士坦丁堡上,但徒劳无功,他常以醇酒佳肴和下贱女人来消遣自己,死后仅获得将权力遗赠给其堂兄弟的荣誉。欧麦尔二世在其任内决定弥补倭马亚王朝前期的哈里发们不虔诚和放荡不羁的行为。他终生孜孜以求笃践履行并发扬信仰的光辉。他言行简朴,穿着褴褛,不熟悉的人真不相信他就是一代之君。他嘱咐他的妻子,将她父亲给她的珠宝奉献给国库,她听命遵行。他告诉妻妾们,政府的事务使他不能悉心照顾她们,并听任她们离去。他轻视那些仰赖朝廷的诗人、演说家和学者,而对王国中博学之士非常恭敬地畀予顾问之职。他与邻邦和平相处,撤去包围君士坦丁堡的驻军,也召回了戍守在仇视倭马亚王朝统治的伊斯兰教城市的禁卫军。虽然他的前任们以人头税的减少为借口不鼓励人民改宗伊斯兰教,欧麦尔则大量接受基督徒、祆教徒及犹太人皈依伊斯兰教。当他的财务官员们抱怨他的政策使府库收入减少时,他却回答说:“以安拉为见证,我是多么高兴见到每一个人都变成穆斯林啊!从此我们都要用自己的双手开垦土地以谋生。”另外一些刁滑的咨议以要求行割礼来阻止皈依伊斯兰教的狂潮,欧麦尔,这位伊斯兰教的保罗,要求他们取消这一规定。对那些仍然严拒皈依的,他订下严格的限制,剥夺他们在政府中的任职权,禁止他们建造新的神龛。不到3年,他因病逝世。

从叶齐德二世那里,我们可看到穆斯林特性及习俗的另一面。叶齐德二世是马立克的小儿子。叶齐德热恋上一名叫作哈比芭的女奴。他还青春年少时,就花4000金币买了她。他的兄长苏莱曼哈里发迫使他将她还给卖主,但是叶齐德二世无法忘怀她的美色和温柔性格。当他入继大统后,妻子问他:“亲爱的,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值得你去追求的吗?”“有。”他回答,“哈比芭。”这位尽职的妻子,就遣人将哈比芭带来,赠给叶齐德二世,自己则隐退入侍妾群中。一天,叶齐德二世与哈比芭宴饮作乐,戏将一颗葡萄核投入她的嘴里,使她在他怀中窒息而死。一周后,叶齐德二世也忧郁而终。

希夏姆(Hisham)公正而平静地统治了王国19年,改良朝政,度支国用,死时国库充裕。但是圣哲的懿德也许就是统治者败亡的原因。希夏姆在军事上节节失利,各省叛乱蜂起,渴望着有一位挥霍无度的君王的首都呈现一片混乱的景象。他的继承者却为这个仍能胜任的王朝带来了生活奢侈及荒废朝政的恶名。瓦立特二世是宗教上的怀疑论者与放荡不羁的享乐主义君王。他得悉其叔希夏姆的死讯,兴高采烈。他囚禁了希夏姆的儿子,攫夺了已故哈里发亲属的财产,然后疏于政务,挥霍无度,耗尽国库。他的政敌们说,他整天泡在酒池里,饮酒止渴。以《古兰经》当箭靶子练习射箭,并派他的情人们代替他主持公开的祈祷仪式。瓦立特一世之子,也名叶齐德,杀了这位暴君,他在统治国家6个月后死去(744年)。其弟易卜拉欣继位,却无力保住王位,被一位将领夺了权。易卜拉欣以穆万二世(Merwan II)的名义,凄凄惨惨地统治了6年,可算是倭马亚王朝最后一位哈里发了。

从世俗的观点来说,倭马亚王朝的诸位哈里发对伊斯兰教是颇多建树的。他们拓展了空前绝后的政治疆域,除了短暂的政治昏暗外,赋予新帝国一个有条理、自由的政府。但在8世纪,这种不确定性的世袭制度,常常将王位给予无能者,他们将府库财产用罄,将行政委于弄臣,而对几乎总是阻挠伊斯兰教政权统一的个人主义却束手无策。旧有的部落仇恨变成了政治上的派系斗争。哈希姆和倭马亚派彼此恩怨很深,表面上的合作俨然超过实际上的敌对。阿拉伯、埃及和波斯对大马士革甚表愤慨。骄傲的波斯人,坚信他们与阿拉伯人同样优秀,要求拥有优越的地位,他们已不能忍受叙利亚人的统治。穆罕默德的后裔们,看到了统治伊斯兰的主子是先知的敌人中最顽固而且最后改宗的倭马亚派,深为愤慨。他们震惊于倭马亚王朝的哈里发们对道德的放纵——也许那是宗教宽容的象征,祈求有一天安拉会派遣救世主转世,把他们从这种屈辱的环境中拯救出来。

所有这些敌对的力量需要的,是众望所归的人进行领导,使他们统一和合作。阿卜·阿尔—阿巴斯(Abu al-Abbas),穆罕默德一位叔叔的玄孙,在遥远隐蔽的巴勒斯坦某地显示出了这一统御才能。他组织起境内的叛乱团体,并完全获得了波斯国家主义者什叶派的赤诚拥戴。749年,他在库法自封为哈里发。穆万二世与阿巴斯的叔叔艾卜杜拉统率的叛军在扎卜(Zab)河相遇,穆万二世战败,一年后大马士革弃守。穆万二世被杀,首级送至阿巴斯验明正身。但是,新哈里发并不因此而满足。“如果他们吸干我的血,”他说,“不能因此而解除他们的饥渴;同样的,这人的鲜血也止不住我心头的愤怒。”他自称为“吸血魔王”(the Bloodthirsty),命令将所有倭马亚世系的王子王孙斩尽杀绝,以杜绝这一没落王朝复辟。此事由已为叙利亚总督的艾卜杜拉主持。他宣布大赦倭马亚派,为证明所言非虚,他邀请了80位倭马亚派的领袖人物共餐。席间,他发出暗号,伏兵蜂拥而上,他们全在乱刀下倒卧于血泊中。地毯上躺卧着倒下去的人,阿巴斯王朝的庆功宴就在这些尸身上继续,音乐伴着死亡的呻吟。几位倭马亚王朝哈里发的尸体被从墓中掘出,这些无肉的骷髅被鞭笞、悬吊示众和焚烧,骨灰随风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