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社会的无能为力引发对不确定性的思考

时间:2023-11-18 22:19:04

奥布里·德格雷(Aubrey de Grey):老年医学专家,SENS研究基金会联合创始人和首席科学家,著有《终结衰老》(Ending Aging)。

由社会的无能为力引发对不确定性的思考

受过全面良好教育的人们,通常希望彼此能轻松明白和适应不熟悉话题中所包含的新知识和信息。通过“适应”一词,我要表达的意思是不仅要理解事实本身,而且要领会话题的要旨,就如同在专家社群中探讨一般。遗憾的是,这种期望常常落空。通过自己的工作经历,我首先意识到了这一问题的重要性。在医学抗衰老的发展过程中,存在的主要问题是不管我们使用什么样的心理疗法,不管这种疗法如何不合理,只要它能让人们不惧怕衰老就行。综观历史,除此之外,我们别无选择,但这种现象并没有被该领域的研究人员所排斥。在此我希望关注一个更加普遍的问题。

不确定性问题首先是关于时间范畴的不确定性。人类是在重视短期效益的环境中得以进化的,但在近代史上,远离这种心态已日渐重要。按照推理的方法,这就意味着我们需要培养一种进化上未经选择的技能:如何更好地整合长期效益所导致的日积月累的不确定性。

想想自动化技术,它最初是一个逐步提高的过程,但工业革命让我们看到了它的巨大飞跃,它使我们的工作模式从手工业和农业向了服务行业。但不可思议的是人们对这种顺其自然的进步现象(即服务行业的自动化)并无夸赞之词,这可能对我们未来的工作有所预示。一旦服务行业自动化技术发展顺利,会带来什么呢?人们会把大量工作时间用于娱乐。现在,世界各地都自欺欺人地默认没有发生什么重大改变,而不去营造一个减少工时的生活环境。为什么在政治上毫无动静呢?

主要的问题是公众缺乏概率推理知识。正如在其他领域,自动化技术的不断进步也依赖于科技的发展,只是这种发展无论就其具体过程还是所需的时间而言,都无从预知。所以,这是一种不确定的推测。在此,我使用推测一词并非有贬损的意思,只是为了强调不要因此而忽略了我们知之甚少的未来生活。我们必须用现有的知识去探知未来,在这方面,科学和工程领域的思想领袖应该起到带头作用。公共政策应该顺应而不是领导公众舆论:政治家们专注的头等大事是能否再次当选。这样,如果选民连关于中期选举的客观结论都不能得出——比如说此后十年——那么期望政治决策者做得更好,就是不现实的。

在“高风险、高回报”(即成功的概率很低,一旦成功,则收益巨大)的极端情况下,形势更加糟糕。正如任何一个学院都会主张的那样,高风险、高回报的工作很难得到科研资金资助,为此,那些资深科学家为保持领先,会申请资金去做一些有把握完成,风险相对较小的工作。那些能激发Edge读者兴趣的研究领域,对这种机制持非常质疑的态度。前景乐观的研究必定也是长期的,因此是高风险的,也同样必然会有高回报。例如,在医学研究领域,根据目前研究资金的分配情况,我们能在最大程度上,以最大的可能性,让大多数人受益吗?在我能想到的所有这样的领域,公众观点和国家政策总是明显偏向于那些有争议的、能获取适度的短期收益的研究途径,但这些途径并不能为更加切实可行的第二代科学研究提供任何发展前景。对于极有可能成功的第二代科学研究,它们的研究途径因为缺少“中间结果”而被忽略了。

我们应该为此担心。拯救生命的研究被延缓,许多人已经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提出这样的问题真的很难吗?贝叶斯定理到底有多难?明白这个问题的人能够做的有益于人类的唯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说服政策制定者、舆论界和民众更好地理解概率推理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