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的艺术-悠闲的南方(1648—1715)

时间:2023-10-24 04:49:02关键词:悠闲的南方

艺术和政治一样,也摇撼于世俗与宗教的激荡中。教士仍然是最富有的主顾,他们筹划建筑、绘画、塑像、冶金和雕刻。不过,此时贵族官邸的发展要比教堂来得快。他们的室内挂满画像,收集艺术品。17世纪的意大利,就在这两大主顾的照应下,分别接受了文艺复兴的成果。

在萨伏依大公爵的影响下,都灵的地位愈加重要。瓜里尼(Guarino Guarini)为圣乔万尼·巴蒂斯塔大教堂设计了圣休堂礼拜堂(一般相信,这是约瑟夫为耶稣遮盖尸体的地方)。圣菲利波大教堂由瓜里尼开始筹建,在快完成时便倒塌了,后来由生于1676年的尤瓦拉(Iuvara)加以修复。

此时热那亚的主要建筑是杜拉佐宫(Palao Durao),1650年由法尔肯(Falcone)和坎通(Cantone)合建,1817年由萨伏伊家族买下,从此它一直以雷亚莱宫(Palao Reale)闻名于世。它的内部有赫赫有名的镜厅,为后来凡尔赛的荣耀预埋铺垫(1678年),最后毁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炮火中。此时,热那亚的杰出画家是亚历山德罗·马格纳斯科(Alessandro Magnasco),我们可以由芝加哥艺术学院(Chicago Art Institute)的《西纳戈》(Synagogue)和卢浮宫的《波希米亚劫掠》(Bohemian Repast)这两幅画中来考察他。威尼斯仍不断地滋育各种各样的英雄和艺术家们。25年之久,土耳其的士兵和水手们不断侵扰克里特岛——当时威尼斯的属地之一。10万名土耳其人在这些疯狂的战役中死伤殆尽,虽然有一支5万人的土军曾经占领该岛的一些小城,但它的首都仍然屹立近20年之久,击退了32次大小侵袭。1667年,摩罗西尼受命指挥那些忍冻挨饿的守军,最后虽然投降了(1668年),但没有人敢说威尼斯的退却是懦弱的。1693年,年届75岁高龄的摩罗西尼率领威尼斯舰队进犯,土军一听到他的名字便撤走了。他当得起丁托列托和韦罗内塞笔下的英雄本色——勇迈、坚韧。

巴尔德萨尔·隆盖纳(Baldassare Longhena)是另一位这类耆老英雄。1632年,他设计了安康圣母教堂(Santa Maria della Salute);47年后,他在大运河上建造了佩沙罗(Pesaro)宫,以双排的圆柱和重重飞檐来增加它的壮丽;1680年(此时他已76岁),又设计了雷佐尼科宫(Palao Reonico),后来布朗宁(Browning)就死在这里。塞巴斯蒂安诺·里奇这个老家伙几乎使威尼斯的影响遍及半个欧陆。他生于威尼斯的贝卢诺(Belluno,1659年),曾经到过佛罗伦萨马露赛利(Marucelli)雕塑宫,然后在饥饿的状态下走遍米兰、博洛尼亚、皮亚琴察、罗马、维也纳和伦敦。他在英国停留十年,到过查尔希医院、伯灵顿馆、汉普顿宫等处学画,差一点没赶上新圣保罗教堂的整修。然后他到巴黎,被选入皇家艺术学院。他的作品《狄安娜》(Diana)和《那菲斯》(Nymphs)画得跟布歇(Boucher)一样鲜丽,兼具柯勒乔的明朗。里奇活到1734年,他的技巧传入18世纪,也为蒂耶波洛(Tiepolo)领导下的威尼斯画会的印第安夏季风格铺设了道路。

意大利的艺术-悠闲的南方(1648—1715)

博洛尼亚学派(Bolognese School)并未施出全力。卡罗·西格那尼(Carlo Cignani)因为替弗利的教堂画壁画而一举成名。斯班格努罗(Spagnuolo)在他的《自画像》(Self-Portrait)中,将自己表现成一个忘却俗务、埋头绘画的人。乔万尼·巴蒂斯塔·萨维(Giovanni Battista Salvi)在《祈祷中的圣母》(The Madonna Praying)中,表现全然奉献的无私,而在《圣母与圣婴》(Virgin and Child)中,表现一位单纯的母亲抱着婴儿的喜悦。

有两位托斯卡纳大公带领佛罗伦萨、比萨和锡耶纳进入18世纪。他们是斐迪南二世和科西莫三世。1659年,锡耶纳以《帕利奥》(Palio)一画声名大振:由10队卫兵卫护着游行,制服鲜明整齐,沿街装饰着建筑物、旌旗、花朵及装扮入时的妇女,然后是卫队中的马夫疯狂的拼斗,为圣母玛利亚而拼命。佛罗伦萨目前只有几位不知名的画家。卡罗·多奇(Carlo Dolci)继续以感伤的色调描绘圣母和圭多·伦尼(Guido Reni)诸圣,全世界都知道他的杰作《圣塞西莉亚》(St.Cecilia)。贾斯特斯(Justus Sustermans)从佛兰德迁徙到佛罗伦萨,在比蒂画廊(Pitti Gallery)以惊人的手笔绘肖像——不仅仅只是画伽利略的头部之类,与米开朗基罗的作品不同,他画中的摩西看起来倒像是一位立法者。

罗马的艺术从宗教改革的束缚中复原,又蓬勃起来,教皇恢复了文艺复兴时代的精神,奖励文学、戏剧、建筑、雕刻和绘画。英诺森十世整建拉特兰诺(Laterano)的圣乔万尼教堂。亚历山大七世委托贝尔尼尼在圣彼得教堂广场,以四倍大的飞檐层建造花岗石雕像——包括284个圆柱和88个半壁柱,巧妙地把黄金掺入石中。同一时期,科尔托纳(Pietro da Cortona)重建圣玛利亚教堂,在这里,拉斐尔的西比尔斯仍然屹立不坠。吉罗拉莫·雷纳尔蒂(Girolamo Rainaldi)和他的儿子卡洛一同建造比萨纳沃那(Piaa Navona)的圣阿格尼丝教堂。父子又锦上添花地设计圣母祠教堂,卡洛更把坎皮特利(Campitelli)附近的圣母玛利亚神祠以圣母的幻想重加改造。据说此祠曾经扫除了1656年的一场瘟疫。大主教和贵族们竞以富丽的建筑装饰自己,便有了多利亚宫(Palao Doria)和科罗纳宫(Palao Colonna)附近巴洛克式的画廊。弗朗西斯科·卡瓦利(FrancescoCavalli)为博罗格勒蒂家族在耶稣与圣母教堂(the church of Gesù e María)刻画一座墓碑,足以使活人转而羡慕埋在地下的死者。

许多画家在罗马备受考验。卡洛·马拉提(Carlo Maratti)代表17世纪下半叶后期的巴洛克风格。他的画像《克莱门特九世》,虽然类似委拉斯开兹的《英诺森十世》,表现手法却比他高明。他的另一幅画《天堂中的圣母与圣者》(Madonna with Saints in Paradise),重复这个技巧,但看起来美妙无比。克莱门特十一世想把拉斐尔的梵蒂冈壁画复原时,第一个想到的人选便是马拉提,因为这项修整不仅会危害画像,也对复原者构成相当大的危险。乔万尼·巴蒂斯塔·高利被耶稣会士选为耶稣堂的绘画者,不过,他们有一位当时最能干的艺术家安德烈亚·波佐(Andrea Poo),他在23岁时加入他们的行列。在耶稣堂的设计中,他描绘出圣伊格纳休斯(St.Ignatius)祭坛,这是巴洛克艺术的最佳表现之一。1692年,波佐发表论文《建筑图式的回顾》(“Perspectiva Pictorum et architectorum”),后来以多国语言出版。与两个世纪以前的乌切洛(Uccello)一样,安德烈亚以精彩的虚幻手法来发展他的研究,代表作便是弗拉斯卡蒂(Frascati)的神庙。列支敦士登诸侯邀他到维也纳。他便在此地穷毕生之力卖命工作,卒于1709年,享年67岁。

此时,意大利最伟大的画家集中在那不勒斯。在这里,各种文明蒸蒸日上——音乐、艺术、文学、政治、戏剧,而且总有一些激动人士,绘出动人的女性曲线来。罗萨(Salvator Rosa)深深爱上这种生活方式。他的父亲是一位建筑师,有一位教父教他绘画,他的姐夫是里贝拉(Ribera)的学生,罗萨本人正好赶上这个大场面,另一位教师把战场上的素描传授给他。罗萨便以这种构图闻名一时。这些作品都可在那不勒斯国立画廊或卢浮宫见到。后来他由战场转到风景的描绘。即使如此,他仍以粗犷手笔描绘大自然的变化,如在卢浮宫中的一幅画中,他以浓云与灰暗衬托碎石和枯叶。兰弗兰克(Lanfranco)劝他到罗马为主教效劳,他照做,果然如其所愿。但1646年,他急于赶回那不勒斯,参加马塞尼罗的革命。革命结束后,他回到罗马为高僧画像,并写一些讽刺教会奢侈的小品文。他接受吉安卡洛·美第奇红衣主教的邀请,与他同往佛罗伦萨。他在那里住了9年,忙于绘画、弹奏乐器、填写词曲,偶尔也玩些游戏。之后,他再次回罗马,住在普桑和洛兰曾经住过的平丘山(Pincian Hill)。教会知名人士对他的长篇大论报以微笑,因为他们爱他的画更甚于他的文采,纷纷前来要求其绘像。有10年之久,他一直是意大利最受欢迎的画家。他虽然为圣者和先哲画些传统的图片,但在版画中,他同情那些可怜的士兵和受难的农人们。这些作品才是他得意的上乘之作。

唯一威胁他名声的,是另一位那不勒斯人卢卡·焦尔达诺(Luca Giordano)。早在8岁时他便是一位画家。后来他在圣·玛利亚·拉·诺沃教堂作画,绘得如此生动,使当地总督看了后倍加赞赏,随即给他一些金币,并把他推荐给里贝拉。他跟这位大师学画近9年,他的临摹作品几可乱真,令人叹为观止。他很想到罗马观摩拉斐尔的神祠,但他那位专靠售卖卢卡作品为生的父亲,不准他前去。他只好逃跑,不久临摹了梵蒂冈的圣彼得教堂和法内尔塞宫等处的佳作。

罗马看腻之后,他跑到威尼斯,把提香和柯勒乔的作品模仿得惟妙惟肖。不过,他自己也略加创作,这些作品也博得很高的评价,我们可由威尼斯学院的《耶稣被钉十字架》(Crucifixion)和《耶稣下十字架》(Deposition from the Cross)中得到证明。回到那不勒斯后,他以高明的技巧装饰了不少教堂和王宫,完美到使他的敌手无从找到瑕疵。后来,科西莫三世邀他到佛罗伦萨(1679年),他为科西尼教堂(Cappella Corsini)所作的壁画,博得一致的喝彩。他的朋友卡罗·多奇(Carlo Dolci)因为感觉敌不过他的成就,愤恨而死。意大利有关艺术家的传说与圣者的足迹一样多。另有一个故事说,一位在那不勒斯的西班牙总督高价征求圣弗朗西斯·泽维尔教堂的设计,起初他对卢卡的拖延大感不满,但两天后,他看到完成品,美妙异常。“这幅画的画者,”总督兴奋地说,“如果不是天使,便是妖魔鬼怪的化身。”

这位魔道天使的声名远播到马德里,查理二世立即邀他到西班牙宫廷。此时国王虽已濒临破产的边缘,仍然慷慨地送给他1500个金币,并为他准备了一个皇家画廊。焦尔达诺快要抵达马德里时(1692年),早有6辆皇家马车在半路上迎接。年届67岁的他,立即在埃斯科里亚尔开始作画。他在教堂的大梯雕塑壁画,在教堂的圆顶画出天堂的“微笑”,把查理五世和菲利普二世画在天堂乐园——所有他们的罪恶,似乎都在哈布斯堡的三位一体下得到宽恕了。其后两年,他画了许多壁画,后来被西班牙艺术史家形容为埃斯科里亚尔的最佳代表作。他在那里及阿尔卡萨城堡(Alcazar)、马德里的皇宫、布恩·雷蒂诺(Buen Retiro)、托莱多教堂和各大都会拼命作画,产量之丰引起他的同行讥讽。他每天工作近8个小时。同行们也羡慕他的大宗财富,他自己起居简朴,把大部分的钱财用来购买昂贵的珠宝,作为一项保险的投资。人性的虚荣是无法改变的,宫廷上下都爱慕他,甚至查理二世本人有时也开玩笑说,他比国王还伟大。

查理死于1700年。焦尔达诺仍然滞留西班牙,并不因王位继承战争有所影响,后来菲利普五世接掌王位,仍然派给他许多重要的任务。1702年,他回到意大利,停留罗马,亲吻教皇的脚趾,然后带着胜利返回那不勒斯。在圣马丁诺的切尔托萨(Certosa)修道院,有一处俯览全城的圆顶,他花了48小时画出一系列的壁画,应用的技巧绝不是一位年近72岁的普通老者所能做到的(1704年)。一年后他去世,死时呼叫着:“哦,那不勒斯,我生命的源泉!”

到他死为止,同时代没有一位画家能赶上他的名声,荷兰市镇的市长、皇帝和国王们互争他的作品,远在英伦的普赖尔也唱出赞美诗。外行人为他的鲜明色彩、人物刻画的力量、景物投射的深广以及表现力而赞叹不已,艺术家们却从这股崇拜的热潮中,回过头来指出他作品中的急促,不调和地把异教和基督教的观念或主题掺杂一处,以及态度的紧张、光线的夸大、和谐和宁静的缺乏。卢卡那种迎合大众口味的形式,早为内行者所诟。评价是很难有定论的,因为美感本身缺乏客观的标准。不过,我们至少在主观上,可由个人在空间和时间的影响力及其维持美誉的长短,来判断他的伟大性。焦尔达诺具有一位成功者的幸运,即使声名渐衰,也无损于他的英名。

弗朗西斯科·索利梅纳(Francesco Solimena)在卢卡死时恰好48岁。不过,在他的90年生涯中,他带领那不勒斯学派直到18世纪中期。卢卡为蒙特·卡西诺(Monte Cassino)修道院本堂作画,弗朗西斯科另外负责屏障部分。这两件巨作后来都毁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炮火中。然而,博物馆里另藏有索利梅纳的作品:存于维也纳的一幅画《劫持俄瑞提亚》(The Rape of Oreithyia),描写男性的肌肉和女性的曲线美;在卢浮宫里,有一幅画足可挑战拉斐尔的作品,《赫里俄多斯被赶出神庙》(Heliodorus Driven from the Temple);在克里莫纳的作品是《苦难圣母像》(Madonna Addolorata),他把天使画得令人愉快无比,如果天堂真的有许多这种天使,我们也将安于不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