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起义-大清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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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昌起义

义和团运动失败后,国内外矛盾进一步激化。遍及全国的各族人民反抗斗争,以孙中山为首的革命党人连绵不断的反清起义,动摇了清朝的统治基础。宣统三年,“皇族内阁”的建立和铁路国有政策的宣布,使清朝政府在全国人民面前彻底孤立。同年春,广州黄花岗起义及其失败,既鼓舞了革命党人,又坚定了两湖志士在长江中游地区发难的信念。接着,广东、湖南、湖北、四川相继爆发的保路风潮,为党人在武昌举义提供了有利条件。

武汉地处长江中游,向称“九省通衢”,是政治、经济、文化、军事重镇。自咸丰十一年春汉口开埠后,帝国主义列强陆续侵入湖北及武汉地区。二十世纪初,帝国主义在武汉设立的各种企业多达一百八十余家,贸易额仅次于上海,居全国第二。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张之洞督鄂,大兴“洋务新政”,先后创办汉阳兵工厂,汉冶萍钢铁公司,纱麻布丝四局及造纸、制革等十余厂。为培养“洋务人才”,他大力兴办近代教育。光绪三十四年(1908),湖北新式学堂已达一千九百七十二所,在校生七万二千六百三十四人;湖北出国留学生远赴欧、美、日本,仅在日本一地最多时即达一千多人。同时,张之洞还编练一镇(师)又一混成协(旅)新军,吸收大量小知识分子入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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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帝国主义侵略和“洋务新政”刺激下,湖北民族工商业也得到较快发展。从光绪二十八年至宣统二年(1902~1910),武汉设立纺织、水电、面粉、火柴、机器等民办企业二十四家,成为仅次于上海的中国近代第二大工商业中心。湖北革命党人在此优越物质基础上,进行了艰苦踏实、深入持久的革命准备。从光绪二十九年(1903)开始,一批批革创、知识分子纷纷投笔从戎,以普通士兵身份,在新军中宣传革命,发展组织。宣传方面,他们自办印刷所、图书室、学校、书报社等,翻印传播《革命军》、《猛回头》等革命书籍,促使新军士兵迅速革命化。组织方面,他们以顽强不屈精神,坚持不懈地开展工作。

光绪三十年五月二十日(1904年7月2日),湖北党人在武昌建立革命组织科学补习所,不久因华兴会长沙起义失败,科学补习所受株连,无形瓦解。接着,党人刘静庵、曹亚伯利用美国基督教中华圣公会武昌分会所附设阅报室日知会,进行革命活动,三十二年(1906),建立正式组织亦称日知会,尔后即为同盟会湖北分会。日知会遭破坏后,革命党人以新军为基地,又相继建立军队同盟会、群治学社、振武学社。振武工作进展顺利,成员很快发展至千人。其活动为第二十一混成协协统黎元洪侦知,但为避免事态扩大,他仅将其领导人杨王鹏、李六如开除出营了事。后蒋翊武代为主持社务,且决定暂停活动,静观待变,宣统二年底,在各标营党人催促下,蒋翊武约集部分党人在阅马场集贤酒楼集会,考虑到“振武”二字易引起清廷注目,遂将团体名称更名为文学社。宣统三年正月初一(1911年1月30),各标代表在黄鹤楼畔之风度楼举行会议,宣告文学社成立,推蒋翊武为社长、詹大悲为文书部长、刘复基为评议部长。会后,文学社组织得到迅速发展。

与文学社同时在武汉开展革命活动的另一较大组织是共进会。光绪三十三年七月(1907年8月),为促进长江流域各省起义活动,湖北、四川、湖南、江西、浙江、广西、云南、安徽等省部分同盟会员,在日本东京集会,决定成立共进会:四川人张百祥、江西人邓文、湖北人刘公先后任会长,湖南人焦达峰、湖北人孙武分任各部负责人。次年秋,共进会主要成员分别从日本回归本省活动;孙武等人即在汉口设立共进会机关部,在湖北会党中积极吸收会员。但会党散漫难治,行动不易统一,因此,湖北共进会联络重点亦很快转向新军。到宣统三年(1911)夏秋间,武汉新军参加文学社者达二三千人,参加共进会者亦达一千五百多人。这两个组织均在新军队(连)一级建立基层组织,一旦举义,各级党人代表即为各级指挥官,具有较完备指挥系统。同时,他们在学生、会党和其他社会阶层,也争取到大量革命者和同情者。起义主观条件日趋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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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革命形势发展,文学社、共进会领导人及广大成员普遍感到应当而且必须联合,认为“合则力量聚而大,分则力量散而小”。起初只是少数人私下交换意见,继而正式开会商讨,但因双方互争雄长,未能达成具体协议。这时历经一年酝酿,同盟会中部总会于宣统三年闰六月初六(1911年7月31日)在上海成立。在中部总会促进下,双方于八月初三(9月24日)召开联合大会,成立起义临时总指挥部,推蒋翊武为总指挥,孙武为参谋长,刘公为总理部总理;下设军务、参议、内务、外交、理财、调查、交通六个部;确定以刘公、孙武等二十人为政治筹备员,设政治筹备处于汉口长清里九十八号(后迁至俄租界宝善里十四号),以蒋翊武、刘复基等为军务筹备员,设军事指挥部于武昌小朝街八十五号。决定于中秋节(后延至八月二十日)起义。

武昌起义雕塑会后,指挥部在对新军各标、营、队党人进行具体部署同时,分组派人到上海迎接同盟会领导人前来主持大计,并联络邻省响应。不料八月十八日(10月9日)发生意外事件。这天,孙武在汉口俄租界宝善里秘密机关配置炸弹,失慎爆炸,受伤入院。沙俄巡捕闻声赶来,将革命文告、名册符号、旗帜全部搜去,并转交清朝官府。湖广总督瑞逋下令紧闭城门,按名册搜捕党人。是日上午,随新军移防岳州的蒋翊武刚好赶回武昌,与刘复基、王宪章、彭楚藩等在武昌小朝街总指挥部召集各标营代表会议,根据黄兴关于各省准备工作尚未完成,起义日期宜于推迟的意见,代表们同意将起义日期展延至九月底,与十余省同时并举。下午散会后,蒋、刘留下续议。这时,邓玉麟等来报宝善里出事消息,并转达孙武人院后希望立即起义意见。处于危急关头的革命者感到“与其坐而被捕,不如及时起义”,以图“死中求生”。蒋翊武等遂决定当晚十二时以南湖炮队鸣炮为号,城内外同时起事。起义部队以左臂系白布为标志,分别按计划行动。

命令拟定后,总部即派同志向各标营传递。晚十时,城内各营通知完毕,邓玉麟遂偕徐万年等各持炸弹一个,拟出文昌门至炮队八标,不料城门戒严,清军搜缉甚紧,待辗转抵达南湖,夜十二时已过。南湖炮声未响,各标营不敢贸然行动。在此期间,党人杨宏胜再运炸弹至工程营时,被清军警追踪;杨掷弹受伤被执。临近夜十二时,清军警突入小朝街九十五号革命机关部,逮捕刘复基、彭楚潘等人;蒋翊武因是乡村学穷打扮,未引起军警注意,乘隙逃脱。是夜清军在武昌城内大事搜捕查抄,党人被捕者达四十余人。各机关部成员连夜遁走避匿,指挥中枢陷于瓦解。清总督瑞逋立命组织军法会审。彭楚藩、刘复基、杨宏胜等临危不惧,视死如归,于八月十九日(10月10日)凌晨五时相继英勇就义。三烈士死难噩耗传出,全城震动。而当日上午清方继续搜捕革命党人,各处机关相继被抄,被捕人数不断增加。革命士兵即迫于激愤,又断绝退路,决心拼死一战。

十九日(10日)夜七时许,驻扎武昌城外西北塘角的混成协辎重队、工程队和炮队首先举火起义,向城内进发。接着,驻守在武昌中和门内、紫阳湖旁的第八镇工程第八营的革命士兵也打响了首义的枪声。该营党人总代表熊秉坤于十九日白天仍按总部计划在本营作了布置,并与其他标营党人相约同时发难。晚八时半,工八营第二排排长陶启胜带护兵巡棚查哨,见金兆龙、程正瀛等正持枪而待,即指为图谋不轨,且命护兵将金逮捕。金则大呼:“众同志再不动手更待何时”!程正瀛当即举枪猛击陶首,陶负痛急逃,程继开一枪将其击伤。全营士兵听到枪声,立即持枪出棚,并击毙前来镇压的代理管带阮荣发、队官黄坤荣、司务长张文涛。熊秉坤鸣笛集合,率队直扑楚望台军械库。此时守库革命士兵也开始行动。听到枪声,驻库监守纪堪颐、李克果等即集合士兵,分发子弹,命令抵御。守库工八营士兵领到子弹后,却鸣枪起义;李克果等官佐越墙逃走;熊秉坤率队到来,双方会合,胜利占领楚望台,从而保证了起义部队的弹药供应。

接着,蔡济民率二十九标起义士兵:吴醒汉、徐达明率三十二标起义士兵、方兴、李翊东率测绘学堂学兵也相继来到楚望台。南湖炮八标对起义早有准备,当城内响起枪声后,党人徐万年、王鹤年、蔡汉卿等即一跃而起,燃炮响应,旋拖炮十余尊向中和门进发,在长虹桥击溃清军伏击,并与城内派来迎接的金兆龙部、绕城而来的第二十一混成协辎重、工程两队起义者汇合,一同进达楚望台。当时驻扎武昌城内外清军总兵力约二十个营,计九千人。各标营陆续参加起义者达三千人,集中在城东南角,占据有利地形,且有充足弹械。清方虽名义上仍控制五千兵力,但不少人同情革命且分散各处,已丧失战斗力,实际能调动者仅有守卫督署和第八镇司令部的二千余人。因此,革命军要夺取武昌,必须全力攻占居于城西南角的督署和第八镇司令部。

武昌起义-大清王朝

起义士兵多数齐集楚望台,熊秉坤由于级别较低,已无力实施指挥。正当革命军处于混乱之际,巡哨士兵找到工八营左队队官吴兆麟。他曾参加过日知会,军事知识丰富,平时威望较高,因而被推为临时总指挥。吴兆麟接任后,即要求士兵服从指挥,下达进攻督署命令。熊秉坤、马荣、邝杰各率兵分三路进攻督署;程国真指挥炮队,在中和门城楼及蛇山等处布设阵地,炮击督署及第八镇司令部;其余部队分别执行巡查、策应、防守等任务。接近午夜,进攻督署战斗开始,革命军第一次进攻,由于兵力较弱,又未掌握敌方分布状况,一、三两路分别受阻,只有少数部队逼近督署。夜十二时,革命军发起第二次进攻时,炮队已按要求布好阵地,发炮助战,三路人马奋勇向前,均取得进展。唯第三路任正面主攻,遭清军顽抗,在保安门一带受阻;革命军迅速组成敢死队,击退敌人。二十日(11日)凌晨二时,第三次进攻开始,时天气阴雨,炮队不能准确测定目标。为此,革命军决定于督署附近放火照明,居民得知后,主动引火助焚。火光指示下,炮弹准确击中目标。革命军乘势猛攻,一举夺占第八镇司令部。总督瑞逋命张彪固守,自己则令差弁将署后围墙穿凿一洞,带领卫队逃往“楚豫”兵舰。张彪亲自督队,从望山门城上窜下反扑,迫使革命军第三路退守保安门。但这时熊秉坤率敢死队已攻抵督署辕门。张彪见大势已去,下令教练队留下死守,自率卫士和辎重八营退往汉口刘家庙。守敌从辕门退往大堂,凭恃几挺机枪负隅顽抗。敢死队员王世龙、纪鸿钧等冒着密集弹雨,携带煤油冲进门房和钟鼓楼放火,壮烈牺牲。火势蔓延,顽敌无法存身,纷纷逃散。拂晓,革命军占领督署,武昌光复。

清军二十一混成协所属四十二标一营、二营驻守汉阳、汉口。该部党人事先未得任何消息,十九日没有采取行动。次日下午,文学社四十二标书记王缵承派人过江探讯,始知武昌已光复,遂决定当晚发难,汉口二营党代表赵承武相约响应。入夜,标党人代表胡玉珍鸣枪集队,宣布起义;管带汪炳山逃走,队官宋锡全被推为指挥。同时,赵承武在汉口亦率新军起义,标统赵永汉等人逃走。二十一日(12日),起义军与汉阳援军汇合后,迅速占领全城。革命首先在武汉三镇取得胜利。

八月二十日(10月11日)上午,革命军才占领武昌,党人代表即齐集省谘议局,筹商组织军政府问题。当时,革命派主要领导人都不在武昌,起义具体组织者又均感资望太浅,不足以担当重任,于是与会者首先决定请省谘议局正副议长和驻会议员前来开会商讨。会上,先有人提议推举谘议局议长汤化龙出任都督,被汤婉言谢绝。接着有党人提议推黎元洪为都督,获多数赞同,遂决定派党人蔡济民、谘议局议员刘赓藻为代表前往寻迎。

承德避暑山庄淡泊敬诚殿黎元洪(1864~1928)字宋卿,湖北黄陂人。二十岁人天津北洋水师学堂,卒业后到海军供职,甲午战役后,得张之洞赏识,在湖北参与训练新军事宜,先后三次被派往日本考察军事。光绪三十二年夏,黎任二十一混成协统领。在新军中,他以军务娴熟、为人厚重著称。湖北保路运动兴起,黎以军界代表资格签名参加铁路协会,在进步分子里赢得好感。十九日夜工八营起义后,他坐镇第四十一标三营,阻止士兵响应;该营共进会员邓玉溪夺门欲出,党人周荣堂前来约三营会攻督署,均先后遭黎杀害。后见形势不妙,黎遂离营逃至参谋刘文吉家,随即转至黄土坡三营管带谢国超家。约于革命军攻克督署不久,党人马荣、程正瀛在巡查中得知黎的下落,吴兆麟即命马、程等将黎请出,拥至楚望台。蔡济民、刘赓藻遂由楚望台迎黎到谘议局与会。蔡济民同吴兆麟交换意见后,正式提出推黎任都督,汤化龙负责民事,众鼓掌赞成,但黎坚辞。争执中,党人李翊东持笔在已拟就的安民布告上代书一“黎”字,然后将布告贴遍全城。黎任都督的消息传出,军中士兵“鼓掌欢呼”,市民则“奔走相告”,起到了分化清廷反动营垒、扩大革命影响的作用。然而黎任都督后,开始两天不言不语,活像一个“泥(黎)菩萨”。于是党人即以军政府参谋部作为行使军政大权机关,并马上作出如下决议:1湖北革命领导机关定名为中华民国军政府湖北都督府,设于谘议局;2称中国为中华民国;3改纪元,以该年为黄帝纪元四千六百零九年;4以都督黎元洪名义,布告地方及通电全国;5定革命军旗为十八星旗。这样,全国第一个地方共和政权就正式建立起来了。虽然随着革命形势的发展,政权内部夺权斗争日趋激烈起来,但武昌起义的成功和湖北军政府成立初期所施行的革命政策,对革命在全国取得胜利,无疑具有重大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