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议的旅程(1815.3.1—20)

时间:2023-10-26 00:19:01关键词:拿破仑滑铁卢

这支小舰队载着“皇帝和他的财富”,于3月1日黎明出现在昂蒂布角。午后不久,1100人开始登陆胡安海湾(Golf Juan),有些人跃入浅水涉渡上岸。拿破仑最后登岸,并下令在海边至昂蒂布通往戛纳道路间的一个橄榄园中扎营露宿。他派遣一小群人至戛纳,他购买马匹和食物,他从厄尔巴岛携带了80万金法郎。他令另一群人前往昂蒂布,说服当地的守军加盟,遭当地指挥官斥责,并囚禁信使。拿破仑拒绝离去,并企图解救他们,他决心不耗一弹占领巴黎。

他发现在昂蒂布不受欢迎。路人获知在露天下的桌旁研究地图的小个子就是拿破仑时,反应并不热烈。当地饱经战火、征兵和双重封锁,所以不愿重蹈覆辙。昂蒂布市长检视入侵者,并告诉拿破仑:“我们正开始幸福和安宁,你将破坏这一切。”拿破仑后来在圣赫勒拿岛上回忆这件事,告诉古尔戈说:“我将不会告诉你这些话怎么打动了我,也不会告诉你加予我的痛苦。”一位路过的信差报告他,从巴黎到戛纳的军队和百姓都支持他,只有东南省区的人民反对他,这使他恢复部分信心。

拿破仑非常了解这种情况,他忆及11个月以前在奥地利的惨痛经验,决定走向返回巴黎的道途。为避免重陷血战的危险,他放弃从戛纳经土伦、马赛、阿维尼翁到巴黎这条易行、多为平坦的大道,他选择从戛纳到格拉斯、迪涅、格勒诺布尔和里昂的山路。格勒诺布尔以南地区人烟稀少,卫戍部队不仅人数少,而且以反波旁著名。山路仍覆盖着冰雪,老侍卫队员和士兵窃窃私语,却无人背弃他。

因此,3月1日至2日午夜,这1100人踏上前往戛纳途中。其中约60个人有能力购买马匹,但为保持速度和友谊,他们步行于满载行装的坐骑旁。拿破仑通常坐在马车里。队伍中间一些警卫看守着拿破仑的黄金。彪悍的科西嘉人担任后卫。

不可思议的旅程(1815.3.1—20)

在格拉斯,他们将大炮留下,因为在覆冰的山路中大炮是一个大难题。拿破仑的老兵惯以行军克敌,稳定了其他人的步伐。3月5日,他们抵达加普,大部分人在4天中已步行150英里。至距离格勒诺布尔以南20英里的拉穆瑞(La Mure),他们遭遇首次严重的挑战。

驻扎在格勒诺布尔的陆军第五师指挥官接到巴黎的命令要求逮捕拿破仑,并派遣500人的军队阻止叛军接近。敌对双方靠近时,拿破仑令部队放下武器。他屹立前方走向逼近的军队。临近时,他止步并慎重告诉他们说:“第五师弟兄们,我是你们的皇帝,你们还认识我吗?”他掀开军衣说:“你们任何人如果想杀皇帝,我就在这里。”整个部队一齐放下武器,齐声高喊:“皇帝万岁!”队伍因此解散了,士兵们欢欣地围绕在拿破仑四周,争着想触摸他。他以亲切的口吻与之交谈,然后回到自己的部队,告诉士兵:“一切均已解决,10天之内我们将至土伊勒里。”

是夜,他们抵达格勒诺布尔。数百名农民和贫民聚集欢迎他,他们发现一个城门已关闭时,便将之捣毁,让这支军队进入。拿破仑嘱咐精疲力竭的部属好好休息至次日中午后,自己则走入三多藩旅馆(Inn of the Trois Dauphins)。市长、市政官员,甚至军事将领都前来致意。次日早晨,他接见一个要他宣誓效忠宪法政府的代表团。他深知格勒诺布尔是革命的前线,并一直渴望自由。他告诉他们,他将摒弃过去的专制主义并答应改革。拿破仑承认曾僭取过分的权力,使原先的防御战变成几乎耗竭法国元气的侵略战。他保证使法国成为一个代议政府,符合1789年和1792年的原则。他告诉他们说,现在他最热衷的愿望是使他儿子成为开明法国的一位杰出、宽厚的领袖。

3月8日下午,他下令部队拔营行军,他在格勒诺布尔多停留一天,对那些接受他领导的城镇发布训令,但他只答应将及时协助他们迈向和平的胜利。3月10日,他赶上部队,领着他们向里昂前进。

此时拿破仑潜逃的消息已经传抵路易十八处。起初他并不惊慌,深信逃犯不久将被截阻。但军队继续挺进,至反波旁王朝著名的格勒诺布尔时,路易十八于3月7日发布敕令,警告市民协助缉拿这名讨厌的罪犯,并送交军事法庭审判处刑,任何帮助他的人将受到相同的惩罚。国王召回已退休的奈伊,要他率军抵抗拿破仑。奈伊同意,但他誓言将拿破仑装铁笼带回之事可能只是传说。奈伊匆忙向南,接管驻扎在贝桑松的军队,要布尔蒙·路易将军和勒古布的将领率军前往至日内瓦西北的龙斯勒-骚尼尔会合。他对这班召集来的6000名士兵发表激昂的演讲,激发他们的勇气。他说:“不错,这位从厄尔巴岛逃出的人企图做一桩愚事,但这将是拿破仑的最后一次行动。”可是他的部队没什么反应。

3月10日,里昂向拿破仑欢呼。当地制造业因大陆封锁期间,产品得以进入除了英国以外的欧洲市场而告繁荣。他们不喜欢那些回到城镇,表现得像未曾发生过大革命一样的亡命者。基于这种怨恨,也为了自身的理由,当地雇员表示支持拿破仑,其中许多人是狂热的雅各宾派。部分地下活动涌至表面,欢迎拿破仑并希望他能领导他们回到1789年。内陆农民为其荒地战栗,也寄望拿破仑镇压教士活动恢复土地国有化,并重新分配领地。卫戍部队士兵们则渴望着去掉刺刀上的红徽章。

于是,里昂开启城门。拿破仑领军入城时,保王党逃逸,中产阶级微笑,工人和士兵欢呼。市政官员、法官,甚至一些军事将领皆前来表示效忠,拿破仑允予立宪政府及和平政策。他再向巴黎行军时,除了贵族军官外,整个卫戍部队加入军队。如今有1.2万名士兵为他作战,但他仍期望不花一枪一弹赢得胜利。他写信给玛丽·露易斯,答应在3月20日(他们的儿子3周岁生日)抵达巴黎,并告诉她如果她能尽快到巴黎会合他将会多么快乐。他非常诚挚地写短笺给奈伊,好像他们之间的友谊从未有过阴影,他邀请他到马恩河畔沙隆参加会议,并保证像博罗季诺会战后一样,待之以莫斯科亲王之衔。

3月14日,奈伊仍在龙斯勒-骚尼尔,他集合部队,宣读足以使他丧命的声明:“士兵们,波旁王朝的目标已永远消失。法国选择的合法王朝即将重新登基。这就是,我们的统治者拿破仑皇帝,此后他将统治我们神圣的国家。”士兵们持续雷动地高呼:“皇帝万岁!奈伊元帅万岁!”他提议领导他们加盟拿破仑的军队,他们同意,3月17日拿破仑在奥沙发现他们。18日,拿破仑接见奈伊,双方重修旧好。此后,无人敢阻挡朝向巴黎的行军。

17日傍晚,路易十八穿着皇袍现身于波旁皇宫联合议会前,宣布决心抵抗拿破仑。他说:“我已为国民幸福努力。60多岁的我,能有比护卫法国而死更好的结局吗?”他下令动员所有效忠皇室的军队。一些从令的部队主要是他的近卫军,正规军反应很慢,而且没有干练领导者领导或激励他们。保王党开始再度迁徙。

斯塔尔夫人的酒馆谣言不绝,连她也想逃亡。3月19日,《论坛日报》登载一篇贡斯当撰写的文章,重申支持路易十八和宪法政府。当晚他便藏匿起来。

路易十八本人拒绝迁移,一直拖到3月19日,拿破仑到达枫丹白露,并可望于翌日抵达巴黎的消息传来时方才离开。晚上11时,路易十八及家人离开土伊勒里往里尔。那座城市保王分子势盛,但无疑国王偶尔会想起那位于1791年踏上类似的路程、并以人民的罪人被带回的兄弟。

3月20日,一些效忠拿破仑的人士悉知土伊勒里不再由国王及其近卫军控制后,满怀欢欣地入城,并布置王宫迎接拿破仑。是日,他那支日益庞大的部队朝目标迈进。拿破仑本人留驻枫丹白露至下午2时,指示任务及训令,并可能玩味徘徊于那些曾目睹许多历史的宫殿,包括现已被消除和雪耻的退位。晚间9时左右,他由贝特朗和科兰古陪伴抵达巴黎。抵达土伊勒里,他们一行几乎未被人注意。当地一群亲友得意忘形,将他高举送至楼上。他接受一连串的拥抱,直至精疲力竭、不知所措地站在他们面前,热泪盈眶。奥尔唐娜出来时,拿破仑叱责她曾收受亚历山大好处,她辩护时他又软化,将她揽入怀里说:“你知道我是一个好爸爸……可怜的约瑟芬过世时你也在场。在我们的许多不幸中,她的死令我心痛。”

拿破仑就如此结束了这趟不可思议的行程,在多数伙伴徒步的陪同下,20天内完成了从戛纳到巴黎的720英里路程,并遵守不发一弹重新征服法国的诺约。目前的工作是要恢复国内和平、团结,组织新政府,准备面对要遣送他回原来的小岛或更远的小岛,或处死他的俄、普、奥、英50万大军。

结束即开始,1815年3月20日,拿破仑开始其“百日王朝”。